晚上十点半，宏远快递的仓库铁门发出最后一声沉重的吱呀声。
李默将最后一摞快递件码进分拣区，消毒水的气味混着纸箱受潮的霉味扑面而来，
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。监控摄像头在头顶发出细微的嗡鸣，
青白色的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，贴在斑驳的水泥地上像块浸了水的破布。“小李，
302号货架还有个加急件，地址是城西老槐树巷。”保安老张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，
带着电流的滋滋声，“寄件人特意交代必须今晚送到，客户等着呢。”李默叹了口气，
捏了捏发酸的肩膀。他今天已经跑了十三个小时，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。但他不敢违抗，
这个月的全勤奖还悬着呢。他拖着脚步走向302号货架，那是仓库最角落的位置，
常年照不到阳光，即使在夏天也透着一股阴冷的寒气。货架顶层放着个暗红色的木盒子，
约莫半人高，表面雕着缠枝莲纹样，边缘还沾着些暗红色的印记，像是干涸的血迹。
盒子上贴着张泛黄的快递单，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，像是用毛笔蘸着什么粘稠的液体写的，
收件人一栏赫然写着“赵志刚”三个字，地址是城西老槐树巷13号。
李默皱了皱眉，这地址他有点印象，好像是片早就拆迁了的老城区。
他拿起扫描枪对着快递单上的条形码扫了一下，屏幕上却跳出“无效单号”的提示。
他又试了几次，结果还是一样。“张叔，这单扫不上，地址好像也有问题。
”李默对着对讲机说道。“管那么多干嘛，寄件人给了双倍加急费，你只管送过去就行。
”老张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耐烦，“快点，送完这单你就能下班了。”李默无奈，
只好抱起那个木盒子。盒子比看起来要沉得多，入手冰凉，像是抱着一块寒冰。
他把盒子放进电动车的后备箱，发动车子，驶出了快递公司的大门。夜晚的街道空旷而寂静，
只有路灯投下昏黄的光晕，把路面照得斑驳陆离。李默骑着电动车，穿梭在无人的街道上，
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对劲。那个木盒子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，
还有那个“赵志刚”的名字，他总觉得在哪里听过。车子行驶到城西，
周围的环境渐渐变得荒凉起来。路边的建筑越来越破旧，路灯也变得稀疏，
最后彻底消失在黑暗中。李默打开电动车的大灯，光柱刺破黑暗，
照亮了前方坑坑洼洼的土路。按照地址，老槐树巷应该就在前面。李默放慢车速，
仔细地在路边寻找着门牌号。就在这时，他看到路边有一棵巨大的老槐树，树干粗壮，
枝丫在夜空中扭曲伸展，像一只只鬼爪。树下立着一块歪斜的木牌，
上面模糊地刻着“老槐树巷”四个字。李默骑着车拐进巷子里，巷子很窄，
两旁是破旧的土坯房，墙皮剥落，窗户黑洞洞的，像是一只只空洞的眼睛。
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味，让人很不舒服。他在巷子里慢慢行驶，
终于在巷子尽头找到了13号。那是一座破败的四合院，院门紧闭，门环上锈迹斑斑，
门板上贴着两张早已褪色的红双喜，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诡异。李默停下车，走到院门前，
犹豫了一下，伸出手敲响了门环。“有人吗？快递。”院子里没有任何回应，
只有风吹过巷口的呜咽声。李默又敲了几下，还是没人应答。他皱了皱眉，难道家里没人？
可寄件人明明说客户等着呢。他绕到院子侧面，想看看有没有其他入口。就在这时，
他看到院墙上有一个缺口，足够一个人钻进去。李默犹豫了一下，心想反正也是加急件，
客户肯定很着急，不如进去把快递放在院子里好了。他从缺口钻进院子，院子里杂草丛生，
一片荒芜。正屋的门虚掩着，里面黑黢黢的，什么也看不见。李默走到正屋门前，
轻轻推了一下门，门吱呀一声开了。一股浓烈的灰尘味扑面而来，呛得他直咳嗽。
他打开手机的手电筒，光柱在屋里扫过，只见屋里空荡荡的，
只有一张破旧的八仙桌和几把椅子，墙角结满了蜘蛛网。“有人吗？”李默又喊了一声，
还是没人回应。他把木盒子放在八仙桌上，转身准备离开。就在这时，
他的目光无意中扫过墙上挂着的一张黑白照片。照片上是一个年轻男人的半身像，
眉眼间有些熟悉。李默走近了些，仔细一看，突然倒吸了一口凉气。照片上的人，
赫然就是他前几天在新闻上看到的那个三年前死于车祸的男人——赵志刚！
李默吓得浑身一哆嗦，手机差点掉在地上。赵志刚三年前就死了，那这个快递是寄给谁的？
还有那个寄件人，为什么要把快递寄给一个死人？他不敢再想下去，转身就往外跑。
跑出院子，骑上电动车，头也不回地冲出了老槐树巷。直到驶上灯火通明的大马路，
他才感觉自己的心跳稍微平稳了一些。回到家已经快十二点了。李默累得不行，
洗漱完就一头倒在床上，很快就睡着了。不知睡了多久，李默突然感觉浑身发冷，
像是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贴在了他的背上。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，屋里一片漆黑，
只有窗外透进来的一点月光。他翻了个身，想把被子拉得更紧些。就在这时，
他眼角的余光瞥见床底下似乎有什么东西。那东西白白的，像是一截布料。
李默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，他屏住呼吸，慢慢地把头凑到床边，朝着床底下看去。
这一看，差点把他的魂吓飞了。床底下，赫然站着一个穿着红色喜服的纸人！
那纸人扎得栩栩如生，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，嘴角微微上扬，像是在对着他笑。
可那笑容在昏暗的光线下看，却显得格外诡异，让人不寒而栗。李默吓得大叫一声，
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，连滚带爬地冲到门口，打开了灯。灯光下，床底下空空如也，
什么也没有。“是幻觉吗？”李默喘着粗气，心有余悸地看着床底。难道是自己太累了，
产生了错觉？他定了定神，走到床边，又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床底，确实什么都没有。
他这才稍微松了口气，也许真的是太累了。他重新躺回床上，却再也睡不着了。
那个纸人的样子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，让他心里发毛。他打开床头灯，一直睁着眼睛到天亮。
第二天，李默顶着黑眼圈去上班。他把昨晚的经历告诉了同事们，
可大家都以为他是在开玩笑，没人相信他。“小李，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，出现幻觉了？
”一个同事笑着说，“哪有什么纸人，肯定是你看错了。”李默也希望是自己看错了，
但那种冰冷的触感和诡异的笑容，却真实得可怕。接下来的几天，李默的生活彻底被打乱了。
每天晚上，他都会梦到自己穿着新郎的礼服，和那个穿红喜服的纸人拜堂。
梦里的场景真实得可怕，纸人的脸贴得很近，他能闻到一股淡淡的纸浆味和腐朽的香气。
而且，他发现自己的身体也开始出现一些奇怪的变化。他的皮肤变得越来越苍白，
摸起来有些僵硬，像是失去了水分。手指的关节也开始发紧，活动起来有些不灵活。
这天晚上，李默又被噩梦惊醒了。他坐在床上，喘着粗气，感觉浑身发冷。他走到镜子前，
看着镜中的自己，吓了一跳。镜中的人脸色惨白，眼神空洞，皮肤像纸一样光滑僵硬，
嘴唇毫无血色。整个人看起来，就像是一个……纸人！李默吓得后退了一步，
撞到了身后的衣柜。他这才意识到，自己的身体正在发生可怕的变化，
正在逐渐“纸人化”！他突然想起了那个寄给赵志刚的木盒子，
想起了那个穿红喜服的纸人。难道这一切都和那个快递有关？他连忙拿出手机，
上网搜索关于“赵志刚”和“阴婚”的信息。很快，他就找到了一些相关的资料。
资料上说，赵志刚三年前死于一场车祸，死的时候还很年轻，没有结婚。
他的家人为了让他在阴间不孤单，就想给他找一个“阴妻”，举办一场阴婚。
而阴婚的道具，通常包括纸人、喜服、嫁妆等，
这些东西都需要通过某种仪式寄给“新郎”。李默看到这里，心里咯噔一下。
那个木盒子里装的，难道就是阴婚的道具？而那个穿红喜服的纸人，
就是赵志刚的“阴妻”？他误把阴婚的包裹送了出去，破坏了原本应该焚烧的仪式，
所以才会遭到报应，被那个纸人缠上，身体也开始发生异化？想到这里，李默感到一阵绝望。
他该怎么办？难道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变成一个纸人吗？
他突然想起了那个快递公司的仓库。仓库里堆积着很多“无人签收”的快递，
那些快递会不会也和阴婚有关？第二天一早，李默就匆匆赶到了快递公司。他趁着没人注意，
偷偷溜进了仓库，径直走向那些堆积如山的“无人签收”快递。他打开其中一个快递盒，
里面装着的是一套精致的纸做的嫁妆，有梳妆台、衣柜、被褥等，样样俱全，做得栩栩如生。
他又打开另一个盒子，里面是一个穿着新郎礼服的纸人。李默越看越心惊，
这些快递果然都是阴婚的道具！看来，这个快递公司早就成了运送阴婚道具的中转站。
就在这时，仓库的大门突然被打开了。老张走了进来，看到李默在翻看那些快递，
脸色一下子变得阴沉起来。“你在干什么？”老张的声音冰冷，不带一丝感情。
李默被吓了一跳，他转过身，看着老张，结结巴巴地说：“张……张叔，
这些快递……”老张冷笑一声，一步步朝着李默走来。“既然你都看到了，
那我也就不瞒你了。这些都是阴婚的道具，我们公司就是靠这个赚钱的。
”“你们怎么能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？”李默愤怒地说道。“伤天害理？
”老张不以为然地说，“这都是双方自愿的，我们只是从中牵线搭桥，赚点辛苦钱而已。
倒是你，坏了我们的好事。”“我……我什么都不知道。”李默辩解道。“不知道？
”老张的眼神变得凶狠起来，“你把赵志刚的阴婚包裹送了过去，打破了阴阳平衡，
那个纸新娘已经缠上你了。你以为你还能跑掉吗？”李默的心沉到了谷底，他看着老张，
突然明白了。老张从一开始就知道那个包裹是阴婚道具，他是故意让自己去送的！
“你……你为什么要这么做？”李默的声音颤抖着。“因为你是新来的，阳气重，
适合做这个。”老张阴恻恻地笑着，“而且，那个纸新娘也需要一个新的宿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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